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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大镜
一只煎饼出炉的“艺术表达”
2018-08-03 17:28:00  来源:

  你知道“一张煎饼是赶时间随意做的”这句话,如果用“高格”的艺术表达方式怎么说吗?答案是:这件温艺术品是充满确定性的即兴创作呈现。那么,“在摊煎饼之前,应该先把手洗干净”又该怎么说呢?答案是:进入前创作领域的空间时,应当首先将凡事之杂质从其所附着的肌体上褪尽。而如果要说:“摊煎饼师傅的脸也挺像煎饼”的,则要这么说:个体的特征与容貌和艺术品之间产生微妙的趋向性。

  这是一种对“艺术表达”的嘲讽,来源于《中国当代艺术编瞎话速成指南》。文章戏称,“读完该指南,就可以摇身一变,跻身新一代中国前卫艺术从业者”,还强调,这种艺术表达方式就是尽量使用非常规的语法和概念。于是,“我刚拍了一张路口的照片”就转换成“在当下发生之前我对现实生活中街头细碎的片段进行了单次影像创作”。简单一句话,越晦涩越好,越能蒙倒一大片。

  晦涩有很多种。学者陈嘉映先生就曾经问过这样一个问题:“哲学的语言是大白话好,还是晦涩的好?”语言哲学内部,一开始就有两种不同的倾向,一种倾向是建构逻辑语言,另一种倾向则贴近自然语言。我很推崇大哲学家维特根斯坦,他认为,在哲学层面思考的时候,日常语言有很多含混之处,会给更严格的思考带来困难,然而,解决之法不是去建构一套晦涩的语言。他有一段话经常有人引用:“我们踏上了光滑的冰面,没有摩擦,因此在某种意义上条件是理想的,但我们也正因此无法前行。我们要前行,所以我们需要摩擦。回到粗糙的地面上来吧!”

  法国小说大家安德烈·布勒东的代表作《娜嘉》大多是片断式的观念探讨,虚构、现实,物质、表象,相互糅杂,彰显了超现实主义的表达方式。超现实主义是在把小说物化的同时,又加入了梦境一般的不确定性,所以我们很难在小说中找到逻辑性很强的故事情节,也很难概括出一个主题,它远比意识流、魔幻现实主义等文本更难以让人接受。

  其实,我们今天在文学创作体会、导演创作阐述中经常读到那种“高格”的语言。当把“辣椒酱”用这样的方式表述,弄成了“自我伤害与刺激性的共同混合产物”,普通人在不知所云的文字中,如坠云雾。所以撰写上文所述“瞎话指南”作者就表示,“以前的书呆子是把口语变成书面语;现在的书呆子是把书面语变成‘哲学翻译体’……写这份指南,动机很简单,我真的看烦了这样说话的人”。

  是不想好好说话,还是不能好好说话?这一直就是一个让读者在阅读中困惑、纠结、烦恼的问题。阅读如果不能寻找到对于心中疑惑的明确答案,至少要寻到思索的方向。

  安娜·瓦格纳、索菲·卡西圭蒂·法伊编著的《法律中的晦涩与明晰:前景与挑战》第一部分“法律与语言的交汇”,论述了法律起草与解释中明晰与晦涩相互影响、紧密关联的诸多方面。对此书的评价和推广中有这样一句:“它强调或明晰或晦涩的规范文本在政策制定者的法律起草目的与后续解释之间所发挥的重要作用。”如果没有专业训练和类似的阅读经验,你很可能不知道这句话说了什么。

  还是老祖宗那句话说得好:“非名山不留仙住,是真佛只说家常。”我们的任何传情达意,最终都要“回到粗糙的地面上来”。

 

 

 

  编辑:陈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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