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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蛋、韭菜和黄瓜
2018-08-01 17:45:00  来源:

  冬春季节,吃根黄瓜不容易

  清朝皇帝的饮食,堪称“中国宫廷之最”,在食物的色、香、味及数量上都达到了历史的巅峰。资料显示,皇帝吃一顿饭就要花上百两银子,这在当时可以说是天文数字了。

  这一百两银子,除了帝王生活的奢华外,还与内务府太监们的私自虚报有很大关系。仅以鸡蛋为例,当时一枚鸡蛋的价格在内务府的账上是十两银子,而在市场上的实际价格仅仅几文钱,内务府的贪腐也可见一斑了。所以,在皇帝的心目中,鸡蛋既是营养品,也是奢侈品。

  光绪就是一个爱吃鸡蛋的皇帝。有一天,他请教当时教他读书的翁同龢道:“鸡蛋真好吃,可这东西这么贵,翁师傅你吃得起吗?”翁同龢立刻明白太监虚报了,但不便直说,就推脱说:“回皇上,臣家中或遇祭祀大典,偶一用之,否则不敢也。”从清末统计资料我们可以看出,皇帝光吃鸡蛋一年就花了一万两白银。在晚清内务府的账上,一万两银子也就买了1000个鸡蛋。

  其实早在乾隆时期,鸡蛋就“十两银子一枚”了。据《满清十三朝之密事》记载,有一天,乾隆问汤文瑞,这么早上朝,“曾用点心否?”汤文瑞回答:“臣家计贫,每晨早餐不过四粒鸡蛋而已。”乾隆听了大吃一惊:“一粒鸡蛋需十金,四粒就是四十金矣!朕尚不敢如此纵欲,卿乃自言贫乎?”汤文瑞当然深知其故,忙敷衍道:“外间所售鸡蛋皆破残,不能供皇上食用,臣因此能以贱价买到,每粒鸡蛋不过数文钱而已。”

  当然,皇帝对自己的伙食费被克扣并不是一无所知,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不过,也有皇帝亲自查问自己的伙食账的。据余继登《典故纪闻》记载,明代嘉靖皇帝知道光禄寺为了自己的这张嘴,一年要花去36万之多时,结合平时自己的御膳水平,感觉有人在里面做了手脚,于是决定查查光禄寺的开销。

  这一查,各种弊端就查出来了:一是传取钱粮时,只凭手写一张白条领取,也没有人敢问问其中的真伪;二是内外各衙门领取皇上赏赐的酒饭钱,或者一个人领取几份,或者公事已办完可酒饭钱还在虚领;三是门禁不严,那些下人盗取钱物根本无法算得清楚;四是每年餐饮瓷器数量太多。每一个环节都有漏洞,也难怪嘉靖感到不对劲了。

  再说韭菜。在古代,冬季要想吃上韭菜,并非易事。西晋的全国首富石崇与晋武帝司马炎的舅舅王恺比阔斗富时,就因为在寒冬腊月端出了韭菜,让王恺颜面尽失。但王恺哪里知道,石崇端出的韭菜,其实是个冒牌货,他不过耍点小聪明,把麦苗掺在了韭菜根里,糊弄一下大家罢了。《世说新语》里记载的这则故事,让我们知道了冬韭在西晋时绝对是一件稀罕物。

  但这不等于说西晋以前的冬季,人们就吃不上韭菜了。据《汉书·循吏传》记载,早在汉代,京城就有温室韭菜了,只不过一般人吃不上。“太官园种冬生葱韭菜茹,覆以屋庑,昼夜燃蕴火,待温气乃生。”但是这个温室韭菜没有种多久,就被一个叫召信臣的大臣弹劾了下去,原因是召信臣认为冬天种出来的韭菜,是“不时之物,有伤于人,不宜以奉供养”。皇帝一听,觉得有理,于是停止了温室种植。这一停,让宫中开支“省费岁数千万”。

  当然,韭菜的历史要比汉朝早得多,两千多年前,我国的韭菜就已经非常风光,《诗经·豳风·七月》就曾经说过:“四之日其蚤,献羔祭韭。”意思就是说,“二月初,大清早,羊羔嫩韭祭寝庙”。

  韭菜在古代,就是久菜。许慎在《说文解字》里解释“韭”字时就曾经说过,韭是一种“菜名,一种而久之者,故谓之韭”。说白点,就是韭菜种一次可以长久收获,所以取“久”之音。而且,韭菜的“剪而复生”的特性,让韭菜作为祭祖贡品,在古代是必不可少的。

  需要说明的是,在古代,韭菜是不作为素菜上厨房的。明人李时珍就曾说过:“五荤即五辛,链形家以小蒜、大蒜、韭、芸苔、胡荽为五荤;道家以韭、蒜、芸苔、胡荽、薤为五荤。”

  普通百姓要想吃到冬韭,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康熙时柴桑所著的《燕京杂记》中,就曾谈到过韭菜的价高:“冬月时有韭黄,地窖火炕所成也。其色黄,故名。其价亦不贱。”正是因为韭黄的“价亦不贱”,所以它颇受皇帝青睐。乾隆十八年(1752年)十二月二十日,乾隆皇帝就曾经让御茶坊“伺候五辛盘”,他下令将葱、姜、蒜、韭和辣芥切成细丝,配以黄酒和酱食用,真是能吃会吃了。

  最后,谈谈黄瓜。清朝一根黄瓜“五十金”。五十金是多少,五十金就是五十两银子,一根黄瓜五十两银子,这不是“天方夜谭”吧?信不信由你,反正查慎行在《人海记·都下早蔬》中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尝闻除夕市中有卖王瓜(黄瓜)二枚者,内官过问其价,索百金,许以五十金。市者大笑,故啖其一,内官亟止之。所余一枚,竟售五十金而去。”

  即使大年三十,一根黄瓜卖到五十两银子,也确实太贵了,可以说是寸瓜寸金了。那时没有温室没有大棚菜,一根黄瓜能保存到寒冬腊月,着实不容易。想想看,我们现在吃的黄瓜早已是“平民蔬菜”了,就是大年三十,买不起黄瓜过年的还真的不多。

  明人沈德符在他的《万历野获编》里说:“京师极重非时之物,如严冬之白扁豆、生黄瓜,一蒂至数环,皆戚里及中贵为之,仿禁中法膳用者。”清人谈迁在《北游录》里也说:“以先朝内监,不惜厚值,以供内庖。三月末,以王瓜(黄瓜)不二寸辄千钱。四月初,茄弹丸或三千钱。”看看,冬春季节,吃根黄瓜可容易?

  近人张祖翼以“梁溪坐观老人”为名写了一本《清代野记》,其中记载京师正月黄瓜的价格,“一碟须京钱十吊,合外省制钱一千也”。四小碟黄瓜就卖了二两银子,确实太贵了。而那时候一个七品京官一年的俸银不过四十五两银子。

 

 

 

  编辑:陈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