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豹子花”是我家的小牛犊,外表有豹子的花纹。“夜归喘息明月,朝出穿深谷。”它的一生,在耕耘中度过。
我还记得“豹子花”初入我家的情景。生产队分牲口那天,父亲带着我和哥哥去抓阄。按照我们家人口比例,分到了两头大牛和一头小牛犊,小牛犊父亲称它“豹子花”。
初来乍到的小豹子花,很不习惯新环境,起初见人就跑,后来慢慢熟悉了,就成了我们几个小孩的玩伴,有搂它脖子的,有抓尾巴的,甚至有试图骑它背上的,小豹子花任凭我们欺负,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
豹子花逐渐长大了,父亲开始教它犁地。他给豹子花的角上拴个绳子,让我拉着走犁沟,豹子花非常聪明,走了几个来回就知道犁地的规律,得到了父亲的夸赞。每天清晨起来,我们就拉着豹子花犁地。父亲扛着犁,赶着牛,我不情愿地跟在后面。到了地里,我只拉几个回合,豹子花就单独耕作了。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豹子花不但有了儿子,还有了孙子,它又陪着儿子和孙子犁地。从春天播种开始,到冬天地封冻之前,它每天都重复着一样的工作和生活模式,鸡叫开始耕地,小晌午收工,然后随父亲到几公里外的泉子里去饮水。豹子花喝饱后父亲将它拴在门前大树下乘凉,下午稍凉一点,父亲让我或哥哥去放牛。豹子花好像通人情,从不吃路边田里的粮食和苜蓿。记得一次我和邻家的小孩合伙放牛,我俩爬榆树折榆钱,不知谁喊了一声有头牛躺在苜蓿地里了。我俩赶紧往苜蓿地里跑,结果是邻家的牛偷吃苜蓿被胀死了,而豹子花仍旧乖乖在路边吃草。
豹子花生孩子的时候正值春耕,父亲等不得豹子花康复,便将它的孩子隔离在家,强行让豹子花耕作。到了中午,父亲累了,吃着自带干粮。忽然豹子花挣脱束缚直奔家里,父亲以为豹子花罢工,气呼呼地在后面追,到家后,看见豹子花给小牛犊喂奶。父亲顿时明白,可能是自己吃干粮,让豹子花联想到自己的孩子。父亲给我们讲这件事后,母亲差点掉下眼泪。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豹子花老了,走路和犁地明显不如从前。我家的生活也好起来了,从窑洞搬到了新盖的房子,还买了手扶拖拉机,豹子花正式退休了。
“耕犁千亩实千箱,力尽筋疲谁复伤?”豹子花在山沟里耕耘了一辈子,日复一日挣扎着前行。虽然平淡,波澜不惊,但执着而朴素的精神,让我终生难忘。
(作者单位:宁夏回族自治区同心县人民检察院)